壟 上 行

文/韓春虎

作者語：去年秋天，賢妻淑華，又到田地里撿拾農民收獲后落下的糧食子粒，給愛鴿增添口糧。遂將其間趣事記之，略表欣慰。因為早想找時機表示感激之情，此情由來已久。想當初，我離家在外工作幾年，家務、鴿事全由她一手打理，且成績不減�，F(xiàn)仍時因工作繁忙不能親自料理鴿舍，而她一如繼往地支持我。我們雖是工薪之家，可家庭條件還算豐裕，但見她品格勤儉，賢淑達理。本文以她的語氣記敘，務請鴿友不要見笑。“小虎”是她對我的昵稱。另附一張秋天放飛的照片。

“我從壟上走過，壟上一片秋色，枝頭樹葉金黃，風來聲瑟瑟，仿佛為季節(jié)謳歌。”金色調裝修風格的家居：金色的房門、金色的地板、金色的玉米堆得滿地……金色家具上琳瑯滿目得擺放著金色獎杯、獎牌，真是滿目金黃，一派豐收景象！

“我從鄉(xiāng)間走過，總有不少收獲，田里稻穗飄香，農夫忙收割，微笑在臉上閃爍。”歌聲仍在心中回蕩。今秋，從進入秋糧收獲的日子起，我顧不上家里的瑣碎事務，放下飯碗、鍋也不涮就想往外跑。小虎說我，你上癮了吧，小心累著。這個死東西，嘴上雖這么說，可實際一點兒也不心疼我。他總是放下飯碗就往電腦前跑，要不就是打開電視看天氣預報。你說，玩信鴿怎么還關心這個？我就知道他準是找理由偷懶！婆婆說都是讓我慣的。他家沒閨女，哥兒幾個小時候都會洗衣做飯。現(xiàn)如今，你看他們個個都跟大爺似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我倒不這么想，干不干活咱不攀著他，只要心里有咱，哄咱高興，咱還樂意干點兒活，家里這點兒活，不在乎。這會兒，我又往外跑，心里還真是有點兒說不出的滋味……

“藍天多遼闊，點綴著白云幾朵，青山不寂寞，有小河潺潺流過�！蔽壹炔婚_車，也沒騎摩托，而是享受騎著自行車悠哉悠哉的閑適與鄉(xiāng)間小路的清凈。且行，美妙的歌聲且縈繞在腦海。藍天白云下、大地小河旁，無邊青紗帳，穿行其間，俯拾秋天的果實。不在乎多少、不計較辛勞，只為驅散大人上班、孩子住校后的一絲無聊，開闊一下心胸。家里環(huán)境雖然很寬敞舒適，但和大自然相比畢竟狹小得多，就讓不經意間生發(fā)的一絲寂寞，隨著田野間濃濃的秋的氣息，一起被習習的涼風吹得一干二凈；讓夜間對女兒的思念被金黃的玉米替代……那天我跟他說，晚上睡覺做夢，夢里全都是大玉米棒子。他什么也沒說，只是癡癡地笑。臉上分明寫著，只要你高興、充實就好。夢中再也沒有任何雜念，是啊，有什么辦法呢？孩子，已讀高三，長大了，她總要離開父母，獨立地生活，擔憂、惦記無濟于事。如同長輩因歲月無情而衰老或撒手人寰。雖說人到中年諸事忙碌，但不是說人要有點精神嘛！自娛自樂，家庭和睦就是福！小虎，整天寫呀寫的，也不嫌個耗的。問他為什么，他回答得倒簡單，高興！是呀，有錢沒地兒買愿意、買高興去，人要是能干自各兒愿意干得事，不也挺好的嗎？

前面是一大片農民們已經收完的玉米地，今兒下午，就在這“掃蕩”了。一定能把帶來的盛大米的尼龍袋撐得鼓鼓的，滿載而歸！支好車、拿起口袋，不緊不慢地走進地，消失在沒過頭頂、已經開始枯黃的田地中。

“啦啦啦，啦啦，啦啦……”不經意間，歌聲從唇邊溜出�！扳忊忊彙�…鈴鈴鈴”小靈通的鈴聲響起，不用說，準是那冤家。沒辦法，走到哪都煩你，電話也是他非讓我拿著，說什么，你自己到玉米地、高粱地里，萬一有點兒事趕緊打電話。不知道他是關心我、惦記我，還是為找我方便�？此�那股堅決勁，就當是在乎我吧！拿著就拿著。這會兒，一看號碼，是他的手機，他一般是不用手機給我打電話的，在家、單位都用座機，這會兒莫不是他有什么事？這會兒他應該是從武邑回來的路上。上午他下縣，讓他中午順便去一趟孩子學校，給孩子送她愛吃的小籠蒸包。昨天晚上她打電話說有點鬧肚子，可又沒有其他反應。我急忙接通電話：“喂，怎么啦？”他卻不慌不忙地問我在哪里，說孩子鬧肚子很厲害，打電話找我去醫(yī)院給孩子化驗。頓時我心里更急了，立即說出自己的方位，并囑咐他道上慢點兒。這爺兒倆，什么時候能讓我省省心就燒高香了。其實，他來電話時，我的袋子也快揀滿了。收拾起來，抓緊時間，迎著他來的路線進市，好盡早趕去醫(yī)院。

郊區(qū)的小馬路上，遠遠地看見他開著我們家的“瘦驢”迎面過來（他說，人家有錢開寶馬、坐奔馳，咱家沒錢騎“瘦驢”吧。瘦驢是我倆不知上二手汽車市場多少趟才通過熟人買的一輛紅色兩箱夏利。自從把“瘦驢”騎回家，他三天兩頭地“騎”出去放鴿子，回來就跟我吹，“瘦驢”多么有勁、多么方便，那高興勁兒也就是沖著他閨女時才有，再有就是鴿子飛了好成績）。他也發(fā)現(xiàn)了我，趕緊停車，下來幫我把自行車、玉米袋裝上車，然后從兜里拿出要上醫(yī)院化驗的東西。我打開一看，這不是孩子臨走時給她捎的獼猴桃籽兒嗎？！昨天，她在電話里說鬧肚子，解了兩次大手，有好多的小粒粒，還把它收集了些，說化驗化驗看是不是蟲卵。我還真擔心，怕是學校食堂的伙食質量有問題，電視上報道過這種事。我就問她別的同學有沒有鬧的？她說沒聽說。很是納悶，想不到……唉！現(xiàn)在的孩子，真是高分低能，分不清瓜果梨桃，辨不明五谷雜糧……對小虎說清是什么，他說，我也覺得像什么籽兒，還切開一個看了，像是……這不是成心讓我著急嘛，他不再說什么，等我沉沉氣，說：“我這不是今天從縣里回來，有點兒時間，想來接你一趟�！薄岸嘤��！甭犓�這么一說，嘴上雖然怪罪，心里還是美滋滋的……

“我從壟上走過，心中裝滿秋色，若是有你同行，你會陪伴我，重溫往日的歡樂。”坐著“瘦驢”，看著身邊搖頭晃腦的冤家，好象回到了當年，這日子還真得好好跟他過下去。老歌里的情景，讓我想起當年和他騎著自行車去市郊踏青、到郊外池塘邊采蘆葦葉子……一晃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可不，女兒都十九歲了，明年就該考大學啦。他總是說：沒問題，咱閨女，準能……

德行。美的你……